进不去也走不了的喀布尔机场

8月26日傍晚，巨大的声响将我和摄像师从视频素材的整理和文字内容翻译的工作中突然震得差点儿跳起来，办公室的玻璃几乎摇晃了几下。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们，一定是哪里爆炸了。我和摄像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然后赶忙整理还未来得及充好电的设备，工作群也“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我们出门前看了一下墙上的钟。

已经有现场的媒体朋友告诉我们，爆炸发生在机场附近。各个消息来源正在持续更新伤亡信息，死亡人数从几个到十几个都有，我不断催促安保兼司机阿吉麦勒开得再快一点儿。

街两旁的人群大多也都向机场的方向望去，远处斜向上飘起的烟柱越来越清晰可见。就在这时，爆炸的声音传来，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剧烈。

喀布尔机场爆炸后激起的烟尘

距离机场最近的医院名字就叫作“急救医院”，开到那里的时候我让司机停下了车，因为已经几乎无法前进。医院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但还有更多从机场方向涌来，多数人身上都沾着血迹。

一个中年人推着一架独轮车运送伤者

几位年长的人头上包着经过折叠的长巾，血迹仍然在向外渗透，两个年轻人拖着受伤的腿相互搀扶着，还有中年人推着一架独轮车走向医院。车子原本应该是机场旁边修路装水泥砂石用的，现在里面蜷缩侧躺着的也是一个中年人，口中不停地呻吟着，声音已经不太响亮。

 

 

急救医院紧闭的大门，只有在伤者到来时才会开启

专业医务人员可能已经顾不上收治伤者。我大略数了一下，两分钟之内就有十几辆车在医院门口的空地上停下又离开，其中有救护车也有私家车辆。医院的大门仍然关闭着，防止有恐怖分子混入。

 

现场的人七手八脚地把伤者从车上抬下来，送上从医院里面飞快推出的担架车。门口的几个持枪警卫在维持秩序，看样子应该不是塔利班的人，因为臂章上印有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的国旗。他们的眼中，同样是慌乱和惊惧。

 

 

医院门口的警卫也在帮忙迎接伤者

医院外有的人已经开始拿起了扩音器。他们在大声喊着一些名字，可能是想找到自己的亲人或朋友，以确定他们安然无恙，又好像是呼唤医院里面的那些伤者，希望他们能振作起来。

 

我们正在采访一位现场目击者时，对面走来几个熟悉的朋友。他们告诉我说，第二次爆炸发生后，美军加强了机场的安保措施，塔利班也在外围增加了警戒，正在驱赶所有在周边采访和拍摄的媒体，有一些记者还差点儿被暴力对待。

 

从朋友那里拿到了一段他拍摄的视频，是喀布尔国际机场围墙外的水沟，塔利班进城后我去那里连续采访过两次。在过往的十几天里，阿富汗人们在没膝盖的脏水里一等就是一整天，祈求着围墙内的美军能够帮助他们撤出阿富汗，现在他们却躺在了这条血红的小河中，再也无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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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前的喀布尔国际机场围墙外的水沟

 

深夜，在最终确定无法去到更近的地方采访后，我们返回了办公室。刚刚到达，就又听到远处接连传来几声巨响。塔利班的发言人在社交媒体上说，是美军在销毁他们的武器和装备。